他看到了楚毓身后那个俊美无俦的少年，漂亮的眉眼里染着深深的阴郁。

都衡的目光像是野兽面对觊觎猎物的人一样，深刻而充满敌意。

在此之前，谢致还没见到他爆发过这么大的情绪。

——“我记得和都衡传绯闻的，是沈琦。他为什么要这么戒备？”

谢致的心声在头顶的方框中跳出来。

都衡抬眼看着那一行字，很不爽地眯了眯眼，眼尾一抹红，眼白里含着血丝。

他昨晚没有做什么好梦。

梦里，是林清回所在的现代世界。

她在铁窗后，满脸虚假的内疚，任凭他双眼通红地抓着铁栏杆，假惺惺地向他道歉。

她说对不起他，因为她犯下了很多滔天大错。

她说不求原谅。

她只想求一死。

不对。

根本不对。

从这么多破碎的梦境里，他早就拼凑出一条清晰的线索来。

楚毓是穿梭在各个时空的任务者，在那个现代世界，她穿越到绯城珠宝女总裁楚毓身上，只为了制造出虐待林清回的假象，亲手把“自己”送进牢子。

她在骗另一个他。

甚至，她早就筹谋好了“楚毓”的结局，哪怕跟“他”接吻，安抚“他”，都是虚情假意。

“别走，别走……”

他听到自己在痛苦地呼唤着，却被带离她身边、离她越来越远。

奇怪，明明那是林清回，不是他，为什么那种痛苦却让他心有余悸？

今早，都衡满身冷汗地从梦里醒来，浑身发凉。

他觉得自己矛盾。

既不承认林清回是自己，有时候，又时常代入进去，把林清回当做另一个他。

楚毓的面容在眼前闪现，他心情复杂地皱起眉头。

她长得美艳，笑起来纵是无情也动人。

而每一次代入林清回，他都会情不自禁地对她产生情绪，甚至，有越陷越深、看到她本人也会被牵动情绪的倾向……

他来到体育场，想借着运动消灭情绪，巧的是，看到了楚毓跟谢致说说笑笑。

她弯着眉眼，凤眸里含着不达眼底的笑意，跟谢致说话。

他最烦的谢致。

谢致要帮她承担修窗户的费用，他从来没见谢致这么好心过。

都衡的心在一点点下沉，直直地坠入深海。

她在前面几个世界，不是最喜欢接近男主了么？

既然他是所谓的男主，为什么不去接近他，却选择和谢致走那么近？

这是他的第一想法。

“我以前怎么没发现，谢警官这么好心，还帮人补偿费用？”

都衡的声音轻飘飘地传了过来，让楚楚微微一愣。

她转头看见是他，被他满眼通红的模样吓了一跳，随后想起沈琦的威胁来。

他是准备帮沈琦一起造谣？

楚毓对他的观感更差了，她摇了摇头：

“别误会，我没准备接受，无功不受禄。”

谢致却眯了眯眼，不冷不热地说：

“楚小姐帮我调查了财物失窃的原因，我谢她，有什么不可以的？”

原来是昨天那个。

楚毓心头骤然松快了许多。

谢致知道她擅长的挺多，她还以为他要让她升级监狱系统之类的。

就算如此，也是万万不能接受的。

不然，沈琦一造谣，她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。

“举手之劳而已，谢警官的好意我心领了。”

“举手之劳吗？楚毓，你可别辜负一片好心啊。”

沈琦愉快的笑声越来越近，几人看过去，只见她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楚毓和谢致。

“楚毓，我都有些羡慕你了，谢警官还从来没对人这么好过呢。”

沈琦皮笑肉不笑，“我知道啦，是不是当着我们的面，你们不好走得太近啊？”

“那这样，你们慢慢聊，都衡，我们给他们腾出空间吧？”

她笑得颇有几分天真无邪的味道，只有明白人才知道她有多恶毒。

沈琦说着，过去就要挽起都衡的手来，奈何他退后一步，完美地避开。

沈琦的手尴尬地落了个空，只能收了回去，怨毒的神色一闪而逝。

——“气死我了，既然在楚毓面前出丑！

我一定要让所有人都觉得，楚毓和谢致有一腿！

只要成功了，她就会声名尽毁。

到时候，她自顾不暇，哪里还顾得上我！”

沈琦头顶的内心框隐隐发黑，看得都衡眼底掠过一丝不悦。

楚毓什么时候是谢致的了？

她和谢致就算认识，也不可能在一起……

“扑哧——”楚毓笑了，笑得格外嘲讽。

见状，沈琦更加愤恼。

“楚毓，你就不用害羞了，我们大家又不是不知道你和谢警官的关系～”

她挤眉弄眼的，故意让远处的男人们都听到，“你不用遮遮掩掩的，大方接受吧！”

远处正在踢球的几人听到这么惊天的八卦，停下来议论纷纷。

“什么？楚毓居然和谢致？”

“啧啧，还是干他们这一行的好啊，近水楼台先得月！”

“哈哈哈哈，谢致真是有艳福了，胆子也真大，就不怕被抓起来查！”

风言风语传入他们耳边，楚毓十指攥紧，面色微冷。

“你倒是说说看，我和她什么关系？”

被晾在一边许久的谢致冷冷地瞥向沈琦。

沈琦无辜地笑了笑，因为有现成的证据，所以她肆无忌惮起来：

“谢警官，你可别生气，我只是觉得你对楚毓实在是太好而已，毕竟，也没有谁哪个狱警，会主动提出帮看管的人补偿吧？”

——“就算你们不爽又能怎么样？顶多算是我误会了，毕竟，大家都在场呢，至少都衡看到了，可以为我作证！”

她笑得一派无辜，如果不是深知她真面目，或许真的会有人以为她只是误会。

“他们没关系！”

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，都衡开口了。

“什么，都衡，你？”沈琦惊愕。

都衡嫌恶地离她远了一点，想到她的心声，就觉得好笑。

他重复：“楚毓跟他没什么关系，你在服刑期间给狱警泼脏水，就不怕能出去了也得二进宫？”

沈琦脸色一白，没料到都衡居然偏帮楚毓。

其实他说的一点也不假。

当面造谣谢致，她算是踩到钢板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