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毓摸了摸鼻尖,向他报以礼貌性的微笑。
——“怎么没走?总不可能是特地等我的吧!”
都衡望见她脸上显而易见的尴尬,眼神随之一暗。
一本正经道:
“不巧,我就是特地等你的。”
楚毓:啊?
星星:啊?
一人一统都没想到他会回复得这么直白。
都衡眸底一片深不见底的黑,仿佛隐隐约约有不高兴。
楚毓瞬间顿悟了:
“懂了,怕我把他的家事捅出去?”
“你放心,”楚毓轻轻地摇了摇头,一脸善解人意,“刚才在会见室外,我什么也没看到。”
都衡扶额。
有时候,她的脑回路还真是一点都没法和他的思路重合。
“谢谢,但其实,这些都没什么。”
他纤长的睫羽微微垂落,在白净的肌肤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。
“我只是想知道,关于……你怎么看出来的?”
说罢,他挽起袖口,露出一截冷白色的精瘦手臂,上面有着浅淡的鞭痕。
已经褪不掉了。
他把伤口摆在楚毓面前,就是在向她承认过去的伤痛。
“那天你救我的时候,我无意间看到了。”楚毓大大方方地说,顺便补充道,“至于她虐待你,是我猜的。”
谁能想到她“一语成箴”了,都家那位夫人真是个比灰姑娘她后妈还恶毒的女人!
楚毓的目光掠过都衡手臂上的伤疤时,如有实质,让都衡的心底滋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。
他勾起殷红的薄唇,漂亮夺目的眉眼勾魂摄魄,声音也如泉水般好听:
“原来是这样,谢谢你。”
他嘴角挂着一丝苦涩的笑,白净的指尖轻轻掠过疤痕,眼神久久地黏在上面。
耳边又传来楚毓和系统星星的对话声:
“星星,你说设计位面剧本的是不是有点抖S啊?”
星星不明所以:
【啊,何以见得?】
“你瞧瞧啊,给如此帅绝人寰的男主灰姑娘剧本,亲爹不疼,后妈虐待,继弟还跟他抢老婆,人干事啊!”
星星深沉地摇了摇头:
【宿主,你就不懂了,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,必先苦其心志,劳其筋骨,饿其体肤!】
“这么说,我看你也比较适合担当大任!”楚毓坏笑一声,“毕竟,你可是系统界冉冉升起、万年难得一遇的新星啊!”
星星立刻怂了:
【啊?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!星星才不要挨打挨饿呢!】
都衡听着他俩热烈地讨论着自己的旧事,又不知不觉跑偏了话题,他忍了半天,终于忍不住了。
果断打断了楚毓和星星的脑内争论:
“你……为什么要帮我?”
楚毓目前对他持有同情滤镜,凤眸一弯,温柔地说:
“我看不惯。”
抛下简简单单四个字后,她又觉得太过装X,便耐着性子解释道:
“举手之劳而已,想帮就帮了,没有那么多为什么。”
“倒是你,”楚毓望着他那张和林清回格外肖似的脸,强迫自己压下内心涌起的情绪来,“他们那么过分,你没事吧?”
“都过去了,况且,我并没有把她当母亲看,不算伤心。”都衡从容地摇了摇头,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,神色复杂地说,“还有,我没未婚妻,从来就没有。”
楚毓觉得莫名其妙。
这都哪儿跟哪儿,他的思维怎么比风象星座还跳脱?
不过再一仔细观察他的表情,发现他一脸一言难尽后,楚毓也算明白个差不多了。
——“敢情是个重视名声的纯情少男呢,不允许自己的情史被人弄上污点呢!”
楚毓敷衍地点点头:“嗯,我知道了。”
都衡千言万语梗在喉中,硬是没说出口来。
只看着她那张明艳的脸,丝丝难以言喻的温柔流淌在心头。
明明冒着被都家人敌视的风险,还说是举手之劳。
日头渐渐毒辣起来,楚毓戴上墨镜,嘴角轻挑:“如果你找我是为了道谢,那就不用了。毕竟你也救过我,我们互相帮助罢了。”
都衡却摇了摇头:
“不,我找你是为了告诉你,周松李晓和沈琦背后的人,或许来自褚家。”
闻言楚毓摘下墨镜,一脸茫然:“褚家?”
京市三大家族之一的褚家,家产雄厚,名望极高的褚家?
楚毓有些不能理解。
可仔细想一想,当初把她送进监狱,就有京市三大家族联手的功劳。
现在,三大家族里风头正盛的褚家再对她下手,也不是不可能的。
“为什么那么确定?”楚毓问。
“李晓想对你用隐翅虫素,这种提取难度不小的毒素不可能出现在监狱里,除非有人提供。”
都衡冷静地分析,“隐翅虫素的医学价值未知,普通医院药店也不具备有的条件。刚好,褚家投资了几家新型生物药剂研究所。”
他说的话,像一个又一个重磅炸弹投在楚毓心头。
“你怎么知道李晓——”
“因为我套了沈琦的话,”都衡不动声色地说谎,“我是都家人,哪怕现在都家掌握在父亲和继母手里,我也不可能不知道三大家族的消息。”
楚毓震惊到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。
都衡的猜测为她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思路,褚家之前就有意对她下手,又投资了生物制药所,很有可能就是周松等人的幕后boss。
但是理智告诉她,不能排除boss是其他人的可能。
——“万一幕后boss脑子一抽,就猛到让人活捉隐翅虫,提取毒素呢?”
像是猜到了她的想法一样,都衡又说:
“你觉得有别的可能也没关系,他们一计不成,恐怕还会再下手。”
他的意思不言而喻。
到时候,她可以掌握更多的线索,就能慢慢找到真相了。
楚毓沉默半晌:“谢谢。”
都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,摇了摇头。
其实,他最不需要的,就是她的感谢。
他或许有些贪心了,并不只想要一个谢谢这么简单。
楚毓根本不知道眼前人有多么离谱的想法,她再度戴上墨镜,朝着都衡潇洒挥了挥手,转身离去。
她也不知道,身后的人静默地凝视着她,凝视了多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