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以说,方正等人对唐伯虎的评价极高,除了唐伯虎长久锻炼的出来的行政能力之外,更多的是唐伯虎活了这么大并非是白活的。
他经历的事情远远比张璁以及夏言更加复杂,胸腔当中的悲愤,也胜过他们两个。
无论是舞弊案将天之骄子唐伯虎打压的翻不了身,还是往后的闲情逸致,困苦不堪的生活,都将他锤炼的更加适应这个混乱的大时代。
他见过山巅的风景,也在谷底沉沦过。
这让官员们对唐伯虎,多少有些敬意。
“子升,这几个人最近表现的如何?”
内阁会议并非是每天都开,就像朝会一样,朱裕是能不开就不开。
不是不想,而是没必要。
大明的朝会就是文武百官早起开的会,看似有用,实则解决不了任何问题,反而会让官员互相攻悍,内斗。
寻常时候,朱裕也不会去见这些人。
而是处理自己的事情。
发那倒是徐阶,唐伯虎他们跟这三个新人接触更多。
徐阶是户部主簿,负责的是户部的事务。换句话说,他虽然不是尚书,但手中的权力跟尚书并无差别,只差一个名义。
同时,他也看着这些同僚的表现:“回禀殿下,这些人的表现还不错,都知道上进,做事十分主动。但是......”
“尽管说。”
“大明的官僚体系根深蒂固,他们虽然现在是殿下会吓到人,但也会做一些不该做的错事。他们无法将百姓当做是自己的孩子,无法站在百姓上面思考问题。不过还好,他们并非是治民的官,并未影响到世子爷对南直隶的诸多政策。”
徐阶开口之后,唐伯虎也微微颔首。他是认同徐阶话语的,知道这几个人适应新的环境后,一定会故态萌发,几乎混吃等死,这几乎是必然的。
“尤其是他们现在隐隐成为许多人的领袖!”
“领袖?”
朱裕笑了,笑得很灿烂,就像看到笑话了一样。
不,这的确是笑话。
在自己麾下,所谓的领袖就是笑话。谁敢代表文官,代表士绅的利益站出来,就应该滚蛋!
大明,在自己还在的时候,只允许真正为民请命的人出现。
士绅也好,宗室也罢,都是被打压的对象。当然,这一打压只针对政治,而非是经济,或是真正让这些人失去一切。
而是某种意义上的另类压制。
“行了,忙活你们自己的事情,明日一早,我跟那位礼部尚书,去看看土司吧。”
朱裕一笑了之,并未将这些人放在心上。
一些没有任何底蕴,只有政治的政治生物,根本未写不到自己的存在,反而是自己的猎物。
“是,殿下。”
......
时间一日一日流逝,即便是朱裕也没想到四月转瞬便过了一半。金陵城内城外不断变化,金陵城也变成了一个大工地。改变处处都有,百姓却无任何怨声载道。
反而因为不断的改革,他们的利益被保障,百姓的日子越来越好过。
“微臣拜见殿下。”
一见到朱裕,礼部尚书方正便毕恭毕敬起来。他收敛了心中的好奇,表现得像是一个面瘫一样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。
即便如此,一想到自己可以靠拢世子爷,为世子爷效力,他就松了口气。他感觉得到,世子爷并未把自己当做是他的自己人,彼此之间始终隔着点什么。
这不奇怪,世子爷要是把自己当做是自己人,方正反而会瞧不起。
眼下这种隔阂,让他不断努力,想要打破隔阂,让彼此的关系变得融洽。
“说说你自己对改土归流政策的理解。”
“???”
一瞬间的错愕之后,方正眼前的晦暗消失不见,变成了康庄大道。
“殿下,土司坐镇地方许久,想要根除,必须软硬兼施。其中硬为军队强悍,能够将他们打的无法反抗;软为殿下的手段让他们不得不听话,乖乖从西南地区,迁移到大明其他行省,再也无法回到西南之地,如此方才能够长治久安。”
反正侃侃而谈,他比其他人更清楚世子爷想要什么。改土归流的法子更是简单,随便一个读书人都能扯出来。
谁让这一次的春闺,以及考核上,都有改土归流的题目。
当下国朝人人提及的事情,方正自然信手拈来。
“微臣看来,其中最关键的便是世子爷是想要长治久安,还是一时改土归流。前者花费巨大,后者花费不多,但却无法让西南地区长久安稳。”
“有何区别?”
听到世子爷的发问,方正立马道:“回禀殿下,西南地区土司根植地方千百年,只知道土司,不知道大明。如今想要扭转这一概念,便要想办法将西南之地的土司政治摧毁,教化百姓,用百年时间,彻底改土归流。”
“至于短期的方式,便是撤销土司,任其发展。”
朱裕微微颔首,这个时代的人都是他娘的聪明人,但架不住改革的风险的太大。
钱的问题是所有政治风险当中最小的一项,其他的才是大问题。
“如实土司反了,谁负责?地方百姓不满,谁负责?”
来了来了!
世子爷的话并未让方正退却,他一步一步跟着世子爷朱裕往外走,脑袋不断转动,思索着如何面对大考。
“回禀殿下,此事是为了国家大计,若是地方官做得太过,自然要惩处。但地方官只是执行朝廷命令,那便是无过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朝廷错了?”
“嘶!”
反正倒吸一口凉气,总算明白世子爷为什么凶名赫赫!
换做是正德皇帝,谁敢说朝廷错了?但他就敢。
“朝廷无错,政策无错,是当地百姓不知道这政策对他们有什么好处,他们故而反抗。地方官员要解释清楚,让百姓知道为何要这样做。”
“百姓听得懂嘛?”
“受教育之前未必能够懂,受教育之后,也未必能懂。但殿下让他们过上好日子,百姓就懂了。”
“西南土司想要与宁王府联姻,你认为如何?”
方正迟疑了,方才都是随便说说,但眼下的问题,却不简单。
“这是殿下家事。”
朱裕侧目,瞥了一眼,对方正的满意了一些。
别的不说,此人单单是知进退,就必须多人强了。
“时辰差不多了,他们应该已经到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