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说什么?”
叶东阳看着于洪明,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就在几分钟前,于洪明以商量杨树岭问题为借口,把他叫到了派出所,结果一进门,就被收走了手机。
“叶副镇长,本来,我不应该对你说,但是,我可以提醒你一下,那就是你现在所说的每一个字,都可能对你产生某种影响。”
叶东阳看着于洪明,感觉不像是在开玩笑。
他仔细想了想,确认自己没有做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情,这才慢慢平复了心情。
“好吧,既然这样,我什么都不说了,不过,于所长,我是虞山镇镇委委员,副镇长,你控制我的自由,总要给我一个理由。”
“钱副镇长,我的理由就是,你跟一宗大案有关。你可以好好想一想,自己最近都做过一些什么,怎么证明自己与任何犯罪活动无关。”
于洪明没有在说什么,把叶东阳留在小会客室,就离开了。
门口,他安排了一个民警,“只要他不捣乱,不是想离开,不要太为难他,明白吗?”
民警点点头,不管怎么说,那位是副镇长,还没定罪之前,他自然不敢为难人家。
过了大约半小时,县局刑警队、法医来到了虞山镇派出所。
这时候,赵甲的尸体已经秘密转移到镇卫生院太平间。
于洪明带着法医去太平间,刑警队的人员则在其他兄弟带领下,去了赵甲家里。
晚上,于洪明拿到了初步报告。
死者赵甲并非自杀,而是死于机械性窒息。
在他脖子上,有机械伤害,这伤痕跟上吊的勒痕叠加,一般人很难分辨。
简单说,就是他被人掐死之后,又吊到了房梁上。
那么,现在问题又来了,到底是谁杀了赵甲呢?
根据尸体呈现的尸斑等情况,可以判断死亡时间在凌晨四点到五点之间。
刑警队经过对现场勘测,找到了一些陌生指纹,同时,还发现了属于女性的毛发等生理性证据。
另外,在赵甲家的厕所里,发现有女性尿液,以及同房后使用的卫生纸。
通过走访邻居,查看天网监控探头,刑警们害的到了其他消息。
这样一来,基本上可以做出如下判断:
赵甲,单身独居。
昨晚大约十一点左右,一身穿雨衣、带口罩的女子骑摩托车到了赵甲家,跟赵甲同房之后,大约凌晨五点十分左右离开赵甲家,上了通往县城方向的公路后,消失了踪迹。
于洪明长呼一口气,不知道为何,竟有种异常轻松的感觉。
他从小就怀揣梦想,想要做一个除暴安良、保卫所有善良人们的侠客。
长大后,他通过努力学习,考取了警校,毕业后到县局做了一名警察。
几年来,他工作十分努力,终于得到晋升机会,成为虞山镇派出所所长。
他没想到,自己还有一个特殊的任务,那就是配合陈群书镇长,控制党组会走向。
一开始,他并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。
但那一天,他觉得自己的三观有些崩塌。
叶东阳副镇长拿来一份水库开发计划书,他看过后,对水库开发的重大意义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,并认为里面对开发、合作所做的约束性条款具有实际意义,只要遵照执行,一定会保证整个过程都是公平、公正、可持续的。
叶东阳请他支持这份计划书,他是答应了的。
但是,当他把这当做一个好消息,告诉陈群书的时候,陈群书却明确告诉他,必须否决。
当时,他问了一句为什么,陈群书说:“因为我们不需要这种东西,我们要的是把项目攥在手里。”
正是这句话,让他的三观发生了扭曲,甚至部分崩塌。
做官不为民做主,那还是官吗?
那不是人民公仆,那是人民公敌。
正思索间,电话突然响了。
是老领导,县局一位副局长打来的。
“小于,杨树岭没什么大问题,让他交点罚款,就放了吧。”
“汤局,可是他煽动了……”
“证据呢?只凭几个手势,就能断定吗?另外,小于呀,不是没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影响吗?你要顾全大局,不能让人民群众以为我们在封他们的嘴,不让他们说话。好了,按照我说的办吧。”
说完,汤局就挂断了电话。
叶东阳有些焦躁,在这间小会议室里已经呆了好久了,久到他都算不出来时间,只知道外面现在天已经完全黑透了。
到底发生了什么大案,又为什么把他控制起来,还限制了他的自由?
如果说把他列为犯罪嫌疑人,为什么不询问他?
不询问他,为什么不让他离开?
突然,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,这念头很快占据了他所有思绪。
陈群书联合于洪明给他下套,之所以把他关在这里,就是要让他跟外界断绝联系,然后好方便他们罗织罪名、编造证据。
真狠呀!
叶东阳不知道自己猜测的对不对,但是他很清楚,陈群书绝对能干出这种事。
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个被他气跑的高雅丽。
很显然,那是个充满了正义感,并且善良、开朗的女孩。
如果他们一直保持联络,或许能够提前给他预警之类的吧?
达洋养殖的消息,他曾认为并不可信,但陈群书在党委会上的表现,却让他不得不承认,高压力的消息九成九是真的。
他摇了摇头,现在这种关键时刻,自己这是在想些什么?
整个虞山镇,可以信任的人,只有一个半。
一个是邓晓芳,另外半个,则是副书记柳晴。
但可惜的是,现在他跟外界断了联系,谁都联系不上。
想来想去,他觉得自己必须见到于洪明。
“我要见于洪明,必须要见,你告诉他,我是虞山镇镇委委员,副镇长叶东阳。”
甭管门口的民警是不是认识他,他这样说,应该能够给出足够的压力。
他却不知道,这时候的于洪明,正在跟副所长高强争执着。
“高所长,你这是在犯罪。”
“于所,我只知道执行上级命令。叶东阳有这个嫌疑,就必须追查到底。因此,采取各种手段都是没问题的。”
“我不同意,高强同志,你想过没有,你这样做,等于断送叶东阳的未来,你懂吗?大规模调查取证的后果,将对执行对象的声誉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。”
高强撇撇嘴,“他是犯罪嫌疑人,警方采取取证措施,这是合理合法的,我为什么估计那么多?”
“你有证据他是嫌疑人吗?”
“于所,那你有证据证明他不是嫌疑人吗?”
面对高强的诘问,于洪明沉默了。
没错,虽然警方现在基本弄清了赵甲死亡的真相,但那又如何?
用高强的话来说,谁能证明那个所谓的女人不是叶东阳假扮的?
好吧,即使不是假扮的,那会不会是叶东阳指使的?
理由?
赵甲拼了命的撺掇乡亲们去镇政府找叶东阳算账,他怀恨在心,这不是最好的理由吗?
“于所,我强调一遍,这不是误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