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子玲一不留心,头撞上墙壁,顿了几秒,捂着肿起来的额角嚎啕大哭。
楚阳叫她的哭声搅得心烦意乱,视线落在她那微微隆起的小腹时,抑制住了怒火:“我不是有意的!宝贝叫我瞧瞧伤得重重不!”
苏子玲一巴掌拍开他的手:“你不要碰我!”
楚阳扯出了个笑脸:“宝贝打我一下好了!只要别气坏身体,伤到你肚子里的宝宝就不好了嘛!”
“我要是肚里没这个宝贝,你就不理我了?”苏子玲幽怨地问。
“你才是我最重要的宝贝!”楚阳赌咒发誓道。
苏子玲收了眼泪,与楚阳重新开始谈正事:“子音当时伤到那么重,都休克了!会不会现在已经死了?”
楚阳面色凝重道:“只怕她没有死透,将我们做过的事抖落出去,我们要身败名裂!”
如果他们谋害苏维洋的事情败露,不是死刑就是终身监禁。
“那我们、我们怎么办才好?”苏子玲吓得话都说不清楚了。
楚阳冷笑:“我们只要毁掉一切可以指证我俩的证据,空口无凭,谁能相信她的话!”
苏子玲想通了楚阳的意思,不约而同一他一起露出阴险的笑容。
夏不云拎着从餐厅打包的饭菜到了病房,另一只手中的报纸几乎要被他捏坏了。
胡景然问他道:“是出什么事了吗?”
夏不云凝重地问:“老板娘还没醒?”
胡景然转身看一眼遮挡着病床的帘子:“没有。”
“这个,你自己瞧瞧吧!”夏不云将报纸朝胡景然怀中一塞。
今天头条占了几乎一个版面,胡景然眼神渐渐变得凝重,合起报纸向夏不云道:“这事,暂时别告诉子音。”
子音从帘子后头探出脸来:“我都听见啦!你们有什么事情瞒着我?”
“是你听错了!我们没说什么”胡景然试图遮掩。
“我听得清清楚楚的,你少来!”
“老板,这件事情与老板娘……苏子音相关,她应该知道真相!”夏不云道。
这道理,胡景然何尝不知道,最终把报纸递给了子音:“你先做好心理准备,别太激动了。”
子音接过了报纸,看个开头就明白了。
今儿凌晨,魔都市郊一家精神病院发生特大火灾,院朝奉面医护人员和病人无一幸免葬身火海,几天前苏家千金子音因为接受不了家庭巨变的打击,精神失常而住进这家医院,现在仍然下落不明中。火灾原因还在调查。
子音勉强控制住情绪:“这是为什么?是楚阳的阴谋?”
胡景然搂住她香肩,轻轻安抚:“能确定的是,这场大火是楚阳有意安排的,想消灭所有可以指证他们的证据,并造成你已过世的既定事实。”
“报纸上说我精神失常,又是为什么?”
“是楚阳有意安排的一次新闻报道,让网友曝出偷拍到的一个很像你的女人被送入精神病院的照片,他自己出来承认说你承受不住打击精神失常,他才只好把你送进去。楚阳自己在公众面前树立起不离不弃的光辉形象,让社会舆论支持他。”
“楚家这小混蛋也太丧心病狂了吧!还拉整个精神病院那么多无辜的人陪葬!子音,幸亏你能出面拆穿他的阴谋!”夏不云愕然道。
子音无奈摇头:“我没证据,所有人又都认为我疯了,我说话有人肯听吗?”
胡景然沉重地点点头。
夏不云简直气急了:“那我们就眼睁睁看楚家小混蛋颠倒黑白歪曲事实吗?”
子音紧咬发白的嘴唇,但没任何办法!
“我瞧不下去了,得找人收拾姓楚的!”夏不云义愤道。
胡景然发现子音情况越发不对劲,忙喝止夏不云:“你不要添乱了!”
夏不云见子音开始痉挛,也吓了一大跳。
胡景然催他:“快去叫朴大夫来!”
夏不云跑开了。
胡景然柔声安抚子音:“冷静一下!我答应不会让楚阳一直嚣张下去,只是小不忍则乱大谋,你忍一忍,相信我,我会帮你将他们欠你的一一讨回来!”
子音咬牙苦笑:“你能做什么?”
胡景然抚平她的头发:“你只要相信我就好。我能做的,你比想像的多多了。”
几天后楚阳宣布了子音的死讯。
那天正好子音出院。
朴圆拆掉了她脸上的纱布。
人们都暗自捏一把汗,不晓得子音看见如今自己的样子会不会崩溃。
“有没有镜子?”子音问。
胡景然满脸不落忍。
“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!”那时候撞破窗户,她见到无数玻璃碎片在眼前绽开,不用多想也知道脸上是什么情态,但这些对于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。
“叫她瞧吧!”夏不云从袋子里掏出一面小镜子递给子音。
以前白璧无暇的肌肤上散布着大大小小的疤痕,纵横交错如哥窑上的烧裂。
真跟想象里一模一样。
子音笑得凄惶。
胡景然心中一紧:“整容技术先进了,肯定能帮你恢复原样的!”
子音脸色平静,看不出什么:“能帮我乔装一下吗?我要去自己的葬礼。”
“你现在要去哪里受刺激?”胡景然愕然。
子音笑了:“参加自己葬礼,我怕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人!怎么能错过!”
在魔都最大的一家殡仪馆,来往吊唁的宾客络绎不绝,满脸肃穆。
周遭一片肃静,除了抽泣声与哀乐声,就听不到其他声音了。
楚阳发型蓬乱,眼圈发红,毫无朝气的样子令人感受到他颓然的气息。
记者们举着相机摄像机对着他狂拍,准备出一篇丈夫不舍糟糠妻的报道。
当有人上前慰问家属时,楚阳就会躬身诚恳道谢谢,要是人家多安慰几句,他还会抬起眼睛冲对方露出一个很勉强的笑脸,那痛不欲生的感觉溢于言表。
子音坐在轮椅上,给胡景然推着,藏在人群里面,冷眼望着这一切表演。
又有人到楚阳身前,子音一见就忍不住笑了。
苏子玲面色苍白,硕大墨镜遮住大半张脸,不难想象下头眼睛必然是又红又肿一副过度哭泣的惨象。
楚阳望着她,眼里也越来越湿润:“你不要太过伤心了……”
苏子玲应声哽咽,握起楚阳的手失声痛哭。
两人一个是死者的丈夫、一个是死者的姐姐,大家纷纷围上来劝慰他们。
这两个人演技多好,简直能媲美影帝与影后了。只怕昨晚在床上激战一宿,才是如今精神萎靡的真正原因吧!
看着遗像上自己落寞的笑容,子音觉得原主一生真是失败,家破人亡,死了以后连一个真心为自己伤心哭泣的人都没有。
身后楚阳轻声问道:“你没事吧?”
“没事,我们可以离开了!”子音点头道。
胡景然巴不得子音快些离开这个荒诞的地方,却忽听灵堂上传来一片嘈杂。
有个阿姨悲痛地哭道:“怎么就这样走了!小姐!为什么不等我回来?我借到钱了,小姐睁开眼睛瞧瞧啊!”
是乐姐?
熟悉的声线使子音回过头,却没有办法穿透层层叠叠的人群看到灵堂中央的情形。
她催胡景然:“我快回去看看!”
乐姐忽抬起头,低声喃喃:“乐姐晓得你死得冤枉,小姐,看我现在就杀了害你的人给你报仇!”
说着对楚阳与苏子玲冲过去。
苏子玲见势不好,立刻躲开,楚阳就没有那么好运了,差点让乐姐的刀子刺中心口,反应迅速地一脚踹在乐姐心窝。
乐姐苍老的身体趴在地上久久不能爬起来。
苏子玲长舒一口气,焦急地扶起楚阳:“阳哥哥,要马上去医院吗?”
楚阳刚才看得清楚,乐姐冲过来时,苏子玲躲得比谁都快,如今却装出这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给谁看!
他索性也装出大方样子:“刺得不重!没伤到你和肚子里的宝宝就好。”
苏子玲挤出两滴感动的泪水,对安保人员吼了一嗓子:“快将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疯婆子给我抓起来!”
乐姐蹒跚着伸出一根手指,对着两个人来回点点:“负心人!你们为什么要害死我家小姐?”
“你这个疯婆子,满口喷粪,快去警察局反省一下!”苏子玲怒叫。
楚阳阻止她,叫她留意一下周围的记者:“这一位是乐姐,苏家的老佣人,肯定是一时接受不了音音的死讯才会神经错乱的,叫她下去好好休息吧!”
如果他们公然把乐姐送到警察局,之前在记者面前树立的形象就毁了。
苏子玲忙收敛起凶恶的表情:“是我一时激动,失态了。对不起!”
“你我同样承受着巨大的悲伤,失控也是可以理解的!”楚阳拍着她的肩,沉思一会,心中森冷,决定抹杀乐姐。
他对保镖做了一个抹杀的手势。
子音只来得及看到乐姐的一个侧脸,她就已经让人带下去了。
“楚阳一定不会放过她!”子音急道。
“我叫人去救她!不用担心了。”
乐姐给带到殡仪馆后边一个隐秘的角落,让人推在垃圾堆里。
“你们助纣为虐,要遭老天报应的!”
那些人跟楚阳专门帮他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,不可能因为乐姐上了年纪就对她手下留情。
乐姐想大声呼救,有人过来堵住她的嘴巴:“叫你走的轻松点,别怪咱哥们。咱们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