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么,藏档案的人是谁呢,会是爷爷吗?二十年前爷爷藏的那份档案备份,会不会就是眼前的黑色档案呢?
想到这,温良将档案袋解开,简单地翻看了一眼档案袋里的档案,“灵女案”三个隶书小字撞进了他的视野中。
灵女案是发生在民国二十六年,也就是一九三七年,地点就在西京市前海镇。前海镇有个张家裁缝铺,祖孙三辈儿是裁缝,在前海镇也算是有一号的店子了。裁缝铺掌柜的名叫张全有,年过四十才成家,多年来膝下无儿,年近半百了才养了个闺女,名叫张丝儿。老来得女,张全有两口子乐呵得很,对丝儿百般疼爱,这丝儿也长得乖巧,唇红齿白,浓眉大眼,一颗眉心痣高挂山根,见过她的都夸这孩子有灵气,说是“眉心一颗痣,菩萨留善缘”。
可就是这么捧在手心儿里的心肝儿,在四岁那年却在半夜失踪了。
那天夜里,张全有两口子为了帮着镇上的大户赶制嫁衣在店里加班做活,怕丝儿一个人在家不安全,就让她在裁缝店后头的库房里休息,两人一直忙活到半夜,好容易做完了活儿,准备进库房叫丝儿回家的时候,却发现丝儿不见了。
库房无窗,只有一扇通往店里的门,两口子可以确定丝儿没有从店里出去,可人怎么就没了呢?在库房里翻箱倒柜找了一圈,最后,张全有的媳妇在库房一角的木箱子底下发现了一个地洞,那地洞口能有个面盆大小,大人是钻不进去的,要是孩子,钻进去绰绰有余,可平白无故的,丝儿怎么会钻进地洞里呢!
张全有叫来了邻居帮忙,邻居家的两个小子带着煤油灯进了地洞,可是并没有找到丝儿,地洞越往后越黑,路也越来越窄,两个小子害怕,也就出来了,只是从这地洞里拿了件衣服出来,说看着像是丝儿的。
衣服带着血,胸前一片,后背一片,血还没干透,看样子是才染上的。
所有人都认为是丝儿被地洞里的什么东西咬了,没准是什么蛇鼠之类的,可张全有两口子心里明白,这衣服可不是丝儿的,而且一看这针脚上磨出的毛刺儿就明白,这衣服可有年头儿了。
是地洞里藏了件衣服还是地洞里藏了个人呢?
第二天,张全有去警察局报了案,警察局派人来调查,找人把地洞挖开,在这地洞里发现了大量血迹和一具完全腐烂的尸体,尸身上的衣服正是丝儿失踪前穿的。
虽然面目全非,但身量相当,又有衣服佐证,警察遂认定这尸身就是丝儿的,张全有两口子听了这结论,痛不欲生,当即昏死了过去。
两天后,给丝儿大办白事,张全有拿出全部家底儿打了一口上好的棺材,一切规制都是按照顶好的来做,光是长棚就搭了十丈远。素日里,张全有两口子也算是有人缘,出殡这天来祭奠丝儿的人着实不少,围着灵堂口足足站了三层。
下午两点,起棺下葬,可谁也没想到,正当众人要抬棺的时候,那棺材里却传出来女孩儿的哭声。
说大白天怕鬼那是笑话人,可当下,所有在场的人都吓傻了,抬棺的人俩滚带爬出了灵堂,围观的也都退出灵堂三步远去。灵堂里,只剩下张全有两口子,两口子愣了愣,上前掀开了棺材盖,一个身穿红裙子的女孩从棺材里站了起来。
女孩儿见了张全有两口子,张嘴便叫爹娘,旁人都喊着丝儿活了,可两口子却吓得一激灵。
唇红齿白,皮肤如雪,一颗眉心痣,相貌近似八九分,旁人都看不出猫腻,但两口子知道,这女孩不是丝儿。
看人得看眼,这红裙子女孩眼里透着阴寒,跟丝儿完全不同。
而且,丝儿入棺的时候,穿的也不是红裙子!
何况,入棺的时候,可是个腐烂的死人呐!
心里明白,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,这些话,张全有夫妇却说不出口。
后来又发生了什么,没人知道了,反正出殡没出成,这事儿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去了,三个月后,张全有两口子死了,死在裁缝铺库房的地洞里,怀里还抱着一堆女孩的衣服。
至于那个丝儿,在报了警之后就不见了,直到二十年后,有人翻盖裁缝铺的时候,在裁缝铺库房的地洞里发现了一具烧焦的尸骨,尸骨蜷缩成团,样子十分怪异。
看完灵女案的报告,温良不禁浑身一紧,心里像是被一团麻线堵住了,烦乱至极却又瑟瑟难安。本想拿着档案去找顾长发问个清楚,可等温良从档案室回到办公室的时候,顾长发出去开会了,其他人也各忙各的去了,办公室里就只剩下管佳在那对着报纸打毛衣。
一直等到下班,顾科长始终也没出现,温良只好带着这份绝密档案回家,也就是从这个时间点开始,跟踪者、死狐猫接踵而来。
这么说,这一切的诡异事件都是因这份黑色档案而起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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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温良,想什么呢?”正想着,古阳打断了温良的思绪。
“没什么,我只是在想,老局长的死、我家门口的狐猫、记录灵女案的黑色档案,这三者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!”
“联系,当然有联系,而且有个关键所在将这三者联系得十分紧密。”古阳故作神秘地说道。
“你就别卖关子了,直说,是什么?”温良追问道。
古阳沉默片刻,无奈地叹了口气,“算了,早晚也得说,就直接告诉你吧,把这三者建立起联系的关键就是——你。”
“我?你开什么玩笑,怎么会是我呢!”
“我也觉得蹊跷,但证据就是如此,吴局长生前看得最后一份材料是‘灵女案纪实’,也就是你发现的那份黑色档案。”
“黑色档案,可我并没有把黑色档案交给吴局长,黑色档案一直都是锁在我办公室的。”
“但吴局长死前确实收到了邮寄到家的黑色档案,而且是发件人写的是你的名字!”古阳的声音里,透着少有的戾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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