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古月正是洞悉了他们的欲望所在，所以才能轻而易举地让他们了结了自己。有时候欲望就是一个人最大的弱点，也是致命的弱点。将自己致命的弱点暴露于人前，自然会任人摆布。”顾长发说着，眉头一紧，对温良问道，“你真的相信有人能掐死自己吗？扼住颈部，很快便会呼吸困难，血脉不畅，手自然会无力松动，人之求生本能是无法不做出反抗的。”

“可当年的现场勘查记录显示，屋子里只有曾卫红一人，房门被反锁，窗户紧闭，外人根本就进不去。而且脖子上的指痕也与曾卫红的五指相吻合，无论是下手的角度还是掐握的方式，都与死者死后姿态完全符合，虽缺少证物佐证，但用排他法也可推断出曾卫红是自杀。”温良说道。

顾长发看了一眼温良，“那如果死者与凶手相互配合呢，得到死者的帮忙，制造一起看似寻常的密室自杀案就容易许多了吧！”

“互相配合？”

“对，这就是古月最恐怖之处，他能让受害人如提线木偶般任他摆布，配合他的计划。曾卫红科长一生光明磊落，曾家满门英烈，二子均为国捐躯，曾科长晚年与孙儿相依为命，可那孩子患有先天性心脏病，身子羸弱不堪，三岁时便以开始准备心脏移植，可一直等了很长时间也没有等到合适的器官源，为此，向来不求人的曾科长为了孙儿没少四处求告。要是有人能给他的孙儿找到合适的心脏，她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的。她曾说过，若是自己的心脏还中用，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那孩子换上，对她而言，付出自己的生命不是什么难事。”

“也就是说，古月帮曾卫红救了那孩子，但条件是逼着曾卫红去死？”

顾长发点点头，继续说道，“当年曾卫红死后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离奇的死因上，几乎都忘了她还有一个病弱的孙子，我曾暗中调查过，曾卫红死后，那孩子被送去了福利院，后来接受了人造器官移植，而这部分手术费用是一名胡姓老人提供的。”

“那个胡姓老人就是古月？”

“是，”顾长发告诉问温良，他也是从福利院的照片墙上发现的，古月曾去福利院看过那孩子几次。可后来，那孩子却不见了，福利院说是被那名胡姓老人收养了，可顾长发侧面打听过，从来没有人在古月家见过那个孩子，在公安系统里查找，也并未查到那孩子的姓名和户口，出了福利院，那孩子就像是人间蒸发了。

“所以，从那时候你就开始怀疑古月？”

“不，真正让我开始怀疑古月的，是我在档案室里发现的一份档案，档案中记录的是曾卫红科长的相关信息，我从档案中的内容推断出曾卫红科长才是‘谛听’主线，因为档案中曾科长的一张证件照上有一个枪形印记，那是‘谛听’与０７３１的接头暗号，而且照片上的印记属于左轮手枪，代表的是主线。”

“那也就是说，古月应该是‘谛听’的替身，但他在主线退出前就越级与你取得了联系，你在主线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唤醒了！”那也就是说，古月曾操控过两个０７３１，一个是段祁东，一个是顾长发，或许还有别人。温良暗忖。　

顾长发长叹一声，“这也是我后来才想明白的，谛听不止一个人，而０７３１也并不是某个人的专属代号，甚至并不但属于保密局的三支暗枪，而是代指了一部分人，我是０７３１，段祁东也是０７３１，而科塔尔档案中那些死于二十年前的人很有可能也是０７３１。０７３１并不会同时被唤醒，而是和‘谛听’一样，一个亡故后，另一个才会接替。所以，曾卫红自始至终都没能发现古月唤醒了我，而后来吴正平接手‘谛听’也只是启用了段祁东，并没有联系过我。”

“上线与下线之间互不知道彼此身份，这是保密局最重要的线人安全措施，也是最大的弊病，一旦下线有变，上线根本无从得知。”

顾长发深表赞同，他告诉温良，后来还是吴正平退休，在欢送吴正平的晚宴上，顾长发才在无意间得知了吴正平的身份，吴正平放出信号来启用‘谛听’的替身，黑枪印记被顾长发发现了。自那以后，吴正平与顾长发互相表明了身份，两人确立了共同的目标，扳倒古月，将其绳之以法。可惜，自那以后，古月再无任何行动，与顾长发私下的联络也断了，只是见面时偶尔寒暄两句，似是寻常熟人一般。虽然两人之前接头时并未见过彼此真面目，但顾长发确信古阳已知彼此真实身份，他认为，古阳态度突变很有可能是发现了他与吴正平取得了联系。

“之后的事你也都知道了，吴正平死了，段祁东也死了。”

“可这与那份黑色档案有什么关系呢，这样看来，他们的死与黑色档案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。”

“不，杀人为了达到目的使用的手段，他们真正的目的就是黑色档案，那份黑色档案就是当年你爷爷留下的科塔尔档案的备份。”顾长发说得有些激动，眼珠子都胀红了，眼球微微凸出，“科塔尔，重明祭，那份档案里藏着一个大秘密，只可惜我没办法看透。”

“重明祭？”听顾长发亲口说出重明祭三个字，温良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诡异，说出重明祭的那一刹那，顾长发如同是被抽了魂魄，整个人都滞住了，两眼无神，四肢僵硬。

“重明祭到底是什么意思？”温良问顾长发。

“欲望，人最原始的欲望。就像是吴正平的死，死因不明，但一定与他的欲望有关，他辛苦了大半辈子，积攒下那么多的房子，却没有那么长的命去住，所以他想活得更久，想再获新生。其实每个人都一样的，富贵名利，无限欲望，可归根结底得先保住性命，所以无论是谁，没有不惜命的。而重明祭，就是来让你获得新生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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