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温良说起白洛辰，方明和周晟成突然愣了一下，两人对视一眼，神色有些微妙。

温良向来心细，这样的细节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。

“怎么了，是出了什么问题吗？”温良问方明。

“她之前来找过我，现在，已经被捕了。”

“被捕？”温良一怔，一股急火上头，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。

周晟成上前拍了拍温良的肩膀，“你以为古阳会那么轻易就放了你么，是因为白洛辰去刑侦处长梁孟举那里自首，说自己毒害了顾长发，所以你才有机会能被保释。”

“这么说，洛辰也被关在了拘留所？”

“不，因为白洛辰是自首，按照流程，她应该进看守所，但我托人打听过了，白洛辰自首后就被梁孟举派专车直接带走了，既没有进看守所，也没有进南山监狱，应该是梁孟举把她安置在了别处，只是不知道梁处长这么做是出于什么目的。”

“以他的为人，应该不至于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吧。”温良低声应道。他跟梁孟举是打过交道的，对梁孟举还算了解，所以白洛辰被梁孟举带走，温良倒觉得不算是个坏事，只是不知道白洛辰的具体下落，温良总觉得还有些不踏实。

“有件事我不知道你清不清楚，梁孟举与古家交情颇深，古月算是梁孟举的伯乐吧，当年的梁孟举是警校精英，可他从警校毕业后因为种种原因并没有进入心怡的单位，无奈之下去保全公司当了个教练，一干就是三年，后来还是古月发现了他，举荐他进入公安系统，从一名管片民警到刑侦处处长，梁孟举的仕途进击之路，古月功不可没。”

“你的意思是，白洛辰在他手里会有危险？”温良问道。

周晟成摆摆手，分析道，“情况还不至于恶劣到那种地步，连你都可以被保释外出，那么白洛辰的安危就不会受到什么太大的威胁，你们现在只是入了局，布局才开始，还没有到你死我活的最后关头，我猜，白洛辰或许是他们用来与你交换的筹码，如果我猜的不错，他们问你要的，应该就是你爷爷留下的那份完整档案。”周晟成抬头看着温良，剑眉斜挑，哼了一声，“欲望无边，人之本性使然，即便是吴正平那般退了休赋闲在家的，不也妄想着获得新生嘛。”

“你都知道？”温良诧异，之前听顾长发说起过吴正平的死，温良以为这是只有顾长发才知道的秘密，没想到今天从周晟成嘴里又听了一遍。

“我当然知道。欲壑难填，从得知他死讯那天我就知道，他的死一定是因为他的欲望。否则，凭‘谛听’多年的工作经验，他是不会不明不白地死的。”

听到周晟成说出温正平的代号，温良不禁一怔，他有些迟疑，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自己所知道的跟周晟成坦白。

假案温良迟疑，周晟成压死了声音冲温良解释道，“你不用惊讶，我想顾长发死前应该跟你说过吧，他有一个新的上线来接替‘谛听’，我就是顾长发的信任上线。”

“这么说，让顾长发去白洛辰家见面是你安排的？”正是这个决定使得自己陷入困局，温良一直都想弄个明白。

“的确是我约了顾长发会面，但见面地点并不是白洛辰家，我猜我发出的信息应该是被人中途调换了。所以后来听说顾长发身亡，你被警队拘留，我立刻就反应了过来，只可惜为时已晚，对方第一步走得很成功。”

“何止成功，简直是堪比教科书式的成功。”方明从中插了一句。

周晟成徐然轻笑，又看向温良，“温良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布局，可你知道为什么大家都眼看着你入局，就没有人来提醒你吗？”

温良摇摇头，他不是不知道所有人都在盯着那份档案，只是他想听周晟成的看法。向来觉得周晟成这人城府颇深，今天又见，温良愈发觉得，这个周晟成也许是保密局里最精明的人，张弛有度，锋芒内敛。

见温良没应声，周晟成稍作停顿，继续说道，“你一定以为所有人都在盯着那份档案，但实际上不是，所有人都在盯着你。”

“我？”周晟成的这个说法让温良有些诧异，他不明白，难道自己比那份档案更有价值吗？

“对，就是你。聪明人都想着看鹬蚌相争，自己来做得利的渔人，因为他们知道，即便是他们拿到了那份档案，他们也无法破解其中奥秘，更何况，很多人连这份档案有几张纸都不清楚。你就没觉得奇怪么，原本普通的一份档案，黑市叫价一亿美金，一夜之间，各方势力都对这份档案产生了兴趣，然后呢，接二连三的人命案子，从吴正平到段祁东，从段祁东再到现在的顾长发，这些人生前都是围着那份档案打转的，可都不明不白地死了，那份档案成了催命符。一个标价一亿美金的催命符，所有人都想着那符咒把旁人咒死，自己成为最后的胜者，但没有人去想，这场战役是如何打响的。”

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，黄雀身后又有苍鹰？”方明忍不住插了一句。

“对，但关键的是，这些鹰雀是如何在短时间内就注意到蝉的，换句话说，真的是蝉鸣把这些鹰雀招惹来的吗？”

“可他们原本的目的不就是这份档案吗？”方明疑惑道。

“不，一开始并没有许多人知道这份档案的存在，关注这份档案的人更是少之又少。但后来，因为一亿美金，因为黑市上出价一亿美金，所以各方势力才会注意到这份档案，才会注意到温良，在他们的想法中，温良就是这份档案下落的第一知情人，甚至是档案的保有者。一亿美金，有人只用了一句话就使得温良站到了所有人的对立面，那些梦想靠这份档案一夜暴富的人，对于温良的遭遇，乐得袖手旁观，更恨不得落井下石。”

最顶尖的杀手，杀人是不需要用刀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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