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5

「我们去祠堂。」

我下定决心。

「这两个恶灵都不像是现代人，我们去祠堂翻一翻族志，看有没有线索。」

祠堂算是重地，但里面根本没人看守。

尤其是今天，大家受了一番惊吓，恐怕就更不会注意了。

我的想法没错，但我低估了恶灵对我的恨意。

26

「又来一个，有完没完啊。」

「别喊了，赶紧跑。」

我抱着从祠堂顺出来的族志，跑在最前面。

我们去祠堂的路还算安稳。

但刚拿起族志，就有一个披头散发的鬼从天而降。

还是个穿红衣的长发男鬼。

男鬼一语不发，见面就想用尖利的指甲给我开两道口子。

要不是林语反应快，推了我一把，我现在已经完蛋了。

「之前的阵法还能用吗？」

我扯着嗓子问梁永。

「符都没了，怎么用。」

虽有准备，但我还是难掩失望。

「去我家，里面有我师父留下的东西。」

脚步一转，我向着梁永居住的道观而去。

按理来说，人应当是跑不过恶灵的。

但我们身后这个，似乎既不能缩地成寸，也不能用鬼打墙。

靠着对村子的熟悉，我们走小路绕弯子，勉强比他快上一步。

进道观后，梁永抖开了案上的画卷。

瞬息间，一道金光屏障如倒扣的碗一般，将道观护住。

门外恶灵已经追来了，指甲与屏障碰撞，发出刺耳的滋滋声。

每一下爪击都伴随着屏障的动摇，金光如水波一般闪烁，我的心也在一颤一颤。

一点点看着恶灵击破屏障的感觉，就仿佛被凌迟一样。

「快快快，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。」

梁永火烧屁股一样催我。

我头一次意识到了族志年久失修的好处。

书页掉落后，就可以分成三份，大大节省时间。

在不时响起的「砰砰」声中，我们一目十行扫视着族志。
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，冷汗顺着我的额角滑落。

没有。

还是没有。

手里的书页只剩五分之一，道观外的攻击声却越来越响。

眼见男鬼的脸清晰起来，我已经握住了平安扣，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。

27

「我找到了！」

一边的林语大喊一声。

我放开拳头，此刻才意识到手在抖。

「两百年前，有恶灵作祟，先祖请来德高望重的大师驱灵。」

「大师将恶灵封印，也告诫林家，要多行好事，救赎罪孽，方可保后代无忧。」

「之后，林家散尽家财，搬进了封印恶灵的小山村里。」

族志内并没有详述封印的过程。

但好在，我们还是找到了有用的信息：

门外那个披头散发的恶灵，有一个致命的缺陷。

28

他是一个人皮玩偶，本应被严丝合缝地缝上。

但也许是制作者手艺生疏，他的后腰处留下了一道线。

哪怕只是普通的武器，只要能攻击到那里，人偶也会立刻死亡。

道观内的氛围依然凝重，却不再如死一般安静。

虽然情况仍旧危急，但我们的机会，已经比之前多了不少。

唯一的问题在于，恶灵一定会重点保护自己的弱点。

「我去吸引他，你们想办法攻击。」

林语突然开口。

她一边说，一边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了一样东西。

「要不还是我去吧。」

看着她苍白的脸色，我忧心忡忡。

她摇摇头。

「道长说过，我是吸引恶灵的体质。他与你无冤无仇，恐怕会更中意我。」

她顿了顿，将手里的东西展开。

是之前收起来的，画中恶灵的皮。

「而且，有这个东西在，配合我的体质，可以伪装恶灵，多少有些自保能力。」

29

林语站在大堂正中，我和梁永一左一右藏起来，收起了屏障。

一瞬间，那恶灵就冲了进来。

一道红影闪过，在地上留下蜿蜒血迹。

「林氏！」

他声音混沌，仿佛含了一口水。

眼见他的手碰到了林语的脖子，梁永先跳了出来。

握着卷轴，扫向他的后腰。

恶灵反应敏捷，侧身闪过。

原本伸向林语的手向着梁永而去。

梁永后仰，险险躲过他的手，却被指甲划出了一道血痕，倒在地上。

「你要去哪？」

眼见恶灵打算乘胜追击，林语立刻披上了皮，轻声开口。

恶灵的动作倏地停了。

他缓缓转身，然后浑身颤抖起来。

「你、该、死、」

一字一顿，带着滔天怨气。

林语没能骗过去！

30

我瞪大眼睛，正要放弃计划，就见恶灵的气焰又弱了下来。

「英，阿英？」

他伸长的指甲缩了回去，但下一瞬，又一次暴涨。

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，林语却镇定自若。

她维持着侧身的姿势，轻声问：「我在，你要干什么？」

「我、我……」

恶灵仿佛死机了一样，不停在清醒与被蛊惑间循环。

我伺机而动，摸到了他身后。

就快到了。

尽量放轻脚步，我摈住呼吸，一点一点挪过去。

恶灵穿着红色的外衣，但衣服上有不少开口，我还是瞥见了狰狞的黑线。

十米。

五米。

三米。

离他越来越近，我抑制住加速的心跳，终于走到一臂之内。

但也许是人类的气味太明显，在我动手前，他突然回头。

我看到了他的眼睛。

里面尽是扭曲的恶意。

我抿唇，试图在他动手前杀死他。

暴涨的指甲向着我的颈脖而来，但我不能退。

可一可二不可三，我与梁永接连动手，只要他不傻，之后一定不会再上当。

这是最后的机会，哪怕受伤、甚至会死，我也一定要杀了他！

一点凉意自脖子开始，渐渐向上蔓延。

仅仅是凑近皮肤，我就觉得不适。

难怪梁永至今没能站起来。

看着恶灵带着狠意的脸，我轻轻咬舌。

疼痛能刺激反应，让我不会在被攻击后，瞬间失去战力。

而只要有那么一个机会，我就能绕到他背后，赢得这场胜利。

但我的准备没能用上。

32

「郎君。」

是林语？！

身侧传来一声婉转的呼唤。

恶灵的动作停了下来。

「阿英、阿英……」

他再也顾不上我，仓惶转身。

「阿英，你回来了，阿……」

将从道观拿来的短刀刺到缝线上，他的声音戛然而止。

与之前的恶灵不同，他此刻还能动作。

但他没有杀我，而是执着地转身，要找阿英。

他抱住了林语，却没有伤她。

我瞥见他眼角的泪水，有些茫然。

恶灵也会哭吗？

他像个漏气的娃娃，从中段开始，一点点瘪下去。

只剩头颅时，他抬首，恶狠狠看着我。

「林氏子，我在下面等你。」

我被他的气势吓得退了一步，随后又站直，冷静下来。

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，有空害怕，不如想一想，他们为何都深恨我林家。

以及，还有几个恶灵想要我们的命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