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时此刻,她完全不能想象皇宫里发生了什么。
空荡荡的寝殿里,甚至凌乱的被褥都叠得整整齐齐,唯独不见了楚毓的身影。
林清回沉默地望着眼前的一切,额头青筋暴起,眸中血色氤氲。
楚毓又消失了。
只是这一次,他还有机会把她抓回来。
宫殿外,所有的宫人噤若寒蝉地跪在地上,一个个都不敢抬头或者对视一眼。
林清回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,眉宇紧锁着,没有说话。
一时间,针落可闻。
过了不知多久,直到宫人的腿都跪麻了,他才淡声问:
“她人呢?”
没有人敢回答。
其实很多人都看见右相闯入后宫带走了她,也就是曾经的皇后楚毓。
但是她身份特殊,又是右相点名要清除的妖后,他们既不敢得罪右相,又不敢得罪陛下。
“不说。”
他垂下眸子,轻轻地呢喃了一句,语气陡然阴狠下来,“既然这样,朕要你们也没用了。留着你们的命,也没用。”
有胆小的宫人立刻就瑟瑟发抖起来,陛下这么生气,要他们的命必然不可能是“一刀两断”的死法。
只怕是会让他们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。
“你们是听不懂人话吗?还不赶紧把知道的都说出来!”
得到了林清回的指示,苏德谨终究是有些不忍,走到那些宫人面前,轻声提点他们。
“陛,陛下……”
顶不住巨大的心理压力,有人硬着头皮打算招了。
林清回凤眸微挑,神色郁郁:“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。”
那人一个激灵低下头去,颤颤微微:
“是右相大人,他把人带走了,还说,还说……”
说到一半,他缩着脖子噤了声。
见有人做了榜样,立刻就有人附和道:
“右相大人说要让皇后娘娘在反叛军面前做人质,让反贼看看,是她重要还是……”
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,因为林清回已然走到一个宫女面前。
眼尖的人可以发现,她正是当时阻拦右相进入寝殿的宫女。
“朕记得,是让你守着她。”
宫女吓得瑟瑟发抖,面对着面如冠玉的青年帝王没有丝毫羞怯之态,抖得像个筛子。
她扑通一声再次跪下来:“陛下饶命,右相大人执意要进去,奴婢根本拦不住啊!”
她还想再说些什么,就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掐住脖颈带离了地面。
宫女疼得眼泪朦胧,只模模糊糊看到男人阴鸷如沉夜的双眸,耳边是林清回的声音:
“需不需要朕帮你回忆一下,他是怎么带走的人?”
宫女疼得飙泪,眼睛都快翻白了。
她“呜呜哇哇”地乱叫着,直到差不多要气息将尽了,林清回才算着时间骤然松开手。
他漠然望着眼前的众人,他们脸上充满恐惧,甚至吓得面无人色。
他们觉得楚毓是反臣之女,所以不配做皇后,甚至是罪该万死之人。
只有他知道,楚毓比任何人都想看到楚泽鸿失败,她比任何人都想让原身走向一个悲惨的结局。
只有他知道,她是一个为任务而来的穿越者。
宫女倒在地上不省人事,周围的宫人都吓得伏在地上。
杀鸡儆猴起到了一个很好的效果,有人和盘托出:
“右相大人没有从进来的路出去。”
“奴婢作证。”
“奴婢也作证,而且,奴婢几个人都没看到右相大人出去。”
林清回眸色微凉,他能看出这些人并没有说谎。
并且,来来回回地他们说了个遍,没人看见秦相是从哪里出去的。
他又让人在宫里寻找一番,并无线索。
林清回初步确定,秦相应当是借用了宫中密道。
密道直通西城门,西城门那边,住着全京城大多数的王公贵胄。
他立刻带了人去右相府上寻找楚毓。
此刻天色已晚,右相接他入府,言语之间十分周到,并无不妥。
“陛下,这么晚了应当休息,来臣这里可是有什么要事?”
右相态度十分温良,奈何他头上顶着一个白底的框:
“陛下若是真发现了也罢,我本就没打算藏住秘密的。”
“就算陛下知道了她在地牢又如何?陛下身为帝王,绝对不能因为一个妖孽就乱了朝政!”
原来她在地牢里。
林清回心中一疼,开始担忧她在地牢里是否会挨饿受冻。
想到这里,他凉凉地望着右相:
“你瞒着朕把她带走,不可能不知道知道欺君之罪如何处罚吧?”
右相冷静地笑了笑,并没有否认自己的所作所为:
“陛下,为了陛下,和陛下的江山社稷,臣不得不这么做!”
林清回眉头紧皱:
“所以,让她做人质,也在你的考量中?
她毕竟是大越的皇后,秦相是不是觉得你身为击退北国的功臣之父,便可以为所欲为了?”
右相摇摇头,面色十分严肃:
“陛下,她是楚泽鸿的女儿啊,那反贼之女,怎么可能继续留在陛下身边?微臣觉得,让她做人质,也算是将功赎罪,为大越击败反叛军做贡献了!”
说着,右相悠悠地叹了口气,眼见着林清回似乎无动于衷,右相直接跪下不起:
“陛下,都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,臣等之所以追随陛下,是因为陛下乃明君,臣相信陛下必然不会为祸水所惑!”
林清回阴沉着一张俊脸:
“若朕,是执意要她呢?”
右相混浊的双眼骤然瞪大,像是不可置信一般,他沉痛地说:
“陛下,请陛下三思啊!”
林清回眉心拧着,俊颜冰冷如霜雪:
“她是楚泽鸿的女儿,不代表她会站在楚泽鸿那边。”
右相几乎快听不下去了,苦口婆心地试图说服他:
“早朝时陛下就说了,明日楚泽鸿打算强行攻城,援军赶到还要两三天。臣觉得,用楚毓作人质拖延时间就是最好的办法啊陛下!”
他们口口声声说她是罪臣之女,把用她作人质说得冠冕堂皇。
林清回抿紧薄唇,强压下心头的无限怒火。
“朕不答应,就算她做不了朕的皇后,也不能做人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