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言只是一笑而过,根本不相信这番鬼话。
要不是老子差点把你全家杀了,你会改变吗?
不用想这火龙烧仓,不管跟他有没有关系,最后都能跟他扯上关系。
左布政使管理一个行省,什么都不知道是错,知道不说也是错。
只要他在这个位置上,他这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,一旦发生他就得负责到底。
“下官手中还有一份牵扯到不少涉事人员的名单,还请总督大人施以援手,对他们加以保护。”
“可以。”
夏言道:“金陵六部当中尚有空缺,我可以上书金陵,让殿下看看你能不能担任尚书一职。”
“???下官谢过大人举荐之恩。”
直到此刻,方正确定了一件事情。夏言手上的确有六部尚书的举荐能力。
人家身为世子爷的徒弟,前途无量。
而自己的前途呢,似乎也是前途无量。
让夏言开心可以让自己手中的权力膨胀,往上多爬好几步。
若是能够让世子爷开心一下的话,自己手中的权力只会更大。
内阁首辅等着自己。
那不是他野心有多大,而是世子爷身边一个能打的人都没有。
没有任何一个人担任过布政使以上的官员,让这些人入阁没问题,让他们担任阁老的话总是会差一点。
“无妨,大家都是同僚,相互扶持是应当的事情。”
夏言笑笑,全然不知此刻对方心里面想的是如何爬到权利巅峰。
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,他要尽快将答案查清楚,把自己脸上的巴掌印擦干净。
不是为了报仇,而是为了更好的做事。
答案查清的速度远远比夏言想象的更快,方正送过来的账册比任何人的账册都复杂。
不只是现在,过去数年的账册一应俱全。
包括火龙烧仓应该烧掉的东西,都被刻意保留下来。
夏言此刻就一个想法,还说不是你干的,不是你干的,你留这么多东西干嘛?
不过这一想法很快就消失不见,方正有能力这样做,但他没有理由去做这种事情。
反倒是他身处其中,无法将一口口黑锅甩掉的话,只能他自己来背这口锅了。
因为他是左布政使,广东行省最大的官。
当这口锅谁都背不下的时候,只能他来背。
“抓人吧。”
熬了整整一个晚上之后,夏言的声音再度响起。
他不带任何感情的开口,忙碌了整整一夜的官员们也纷纷起身。
这一晚上,他们领悟到了一个道理。
在绝对实力面前,任何抵抗都是无用的。
世子爷哪怕自己没有来,他在两广的布置也可以让无数人魂归西天。
夏言做的事情不多,他只是分化瓦解了一部分官员的抵抗,就让剩下的官员主动投降。
方正将火龙烧仓的黑锅丢出去之后,他虽然丢了脸,但却没有付出太大的代价。
天色亮了之后,门外等了一晚上的衙役也纷纷被唤醒。
在得到命令之后,他们许多人都错愕了。
因为任务让他们全部的人以及目的地,他们都很熟悉。
那是他们平日不敢触碰的禁区,是地方官员所在的街巷,甚至抓捕名单当中还有一位郡王。
他们不禁瞠目结舌,不明白夏言是怎么敢的。
那可是藩王。
人家偷一点自家的东西又怎么了?
“立刻出发,一个时辰内将名单上的人全部抓捕完毕,若有错漏,逃走自己滚蛋。”
广州府的知府是方正的人,他不带任何表情的下达命令,让身边的人纷纷出动。
同时他还暗中做了准备,准备让军队来收尾。
原本开放了广州城,此刻入城出城需要检查之后才能进出。
但意外还是发生。
负责抓捕郡王的衙役还未进门便被人打得出来。
这是常有的事情。
别看大明皇帝以及那个阁老把蕃王当猪对待。
事实上,藩王手中权力消失是一步一步消失的,不是一下全部消失。
不然的话,宁王朱宸濠也不可能有实力造反。
稍微大一点郡王府,养的佃户仆从便不下千人。
“把你们的眼睛擦亮一点,这里是郡王府,不是你们可以撒野的地方。”
“是吗?”
王府管家声音洪亮,其人气势更是如虹。
他站在大门处,指着外面的衙役破口大骂。
却不料街角一个穿着丝绸衣服的年轻人,身后竟然跟着无数士卒。
他的桀骜不驯瞬间消失不见,变成了前所未有的恐慌。
“敢问大人......”
“我可不是什么大人,我只是个普通人。”
吴应卯随口回应:“平海郡王府对抗世子军,反抗者格杀勿论。”
“尤其是打伤衙役的人全部拿下,日后处斩。”
“是!”
军士们纷纷领命而去,他们得令之后便将王府包围,一个接一个将腰中长刀抽了出来。
不用等一个杀字,他们便直接扑了过去。
反抗者为零,没人敢在这种站在如日中天的世子军对面,与世子军为敌。
战斗由此结束。
但吴应卯的靴子踏入富丽堂皇的宫阙之后,他只见到郡王府上上下下的人都面色惨白,失了刚才的桀骜不驯。
尤其是郡王朱厚飞,他本是燕王一系的后代,没跟宁王的关系一直不好。但仗着大家都是亲戚,在地方上胡作非为没人管,便将手伸进了粮仓当中。
一开始是借,后来借的多了,大家都同流合污了。
这不是最近才有的事情,而是仁宗时期便长期存在。
大明养几个宗室不费钱,真正的问题是在宗室不断伸手,以及纵容土地兼并。
时间长了,问题还会加剧。
“你是何人!”
如狼似虎的军队之后,见到一个文官后,朱厚飞仗着胆子开口,目光始终盯着面前的人,心中不断打鼓。
他人过中年,比朱厚照还要大几岁,已经四十多岁了。
纵欲过度后的疲惫让他无法打起精神应对对面的文官,整个人哈欠连天。
若非是有人找上门来,他都不愿意从床上爬起来。
“我是何人?我是要你命的人。”
吴应卯叹了口气,真不知道说什么好。
这样的蠢货,大明遍地都是。
文官让你拿,你他娘的还真他敢拿!
“我是郡王......”
“郡王啊,那太可惜了,若是单字王就好了。最好是燕王,或是蜀王,秦王这样的王犯错,被殿下直接全家贬为庶人。别用这种目光看我,那是你的家眷可以被贬为庶人。你的话,你死定了。”
“根据广东左布政使方正所言,是你小子放火烧仓是吧?说说是谁让你干的,以及为什么要杀掉负责仓库的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