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是我干的!我什么都不知道!你在说什么!”
朱厚飞矢口否认三连,反倒是将自己心虚的一面彻底暴露出来,他的恐惧不加掩饰。
一个养尊处优的郡王也是王爷,他的日子朴实无华,一生都是命运安排下的混吃等死。这样的生活让他对许多事情失去分辨能力,一步步踏入了文官布置下来的死亡陷阱。
“不知道我在说什么?”
吴应卯笑了,笑得很开心,他最喜欢的就是嘴硬的家伙:“既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,那本官就帮你回忆一下好了。”
“根据广东左布政司方正送来的账本,以及人证指控,确定过去十一年中,郡王朱厚飞十七次从粮仓当中借入借出粮食,其中损耗为十分之一。”
“一进一出,便有十分之一的粮食落入你的口袋当中,还说你不知道?还是说你以为殿下会跟正德皇帝一样容忍你们的所作所为?”
地方官员贪墨的时候,往往都会找到合伙的人来背锅。这些人分别是底层官员,他们实际操作,以及背锅。
勋贵,王爷这类人则是用来阻止有心人继续往下查的根本。勋贵,宗室涉及到大明根本,除了极个别权利极大的官员之外,没人敢往下查。
就算往下查,也会被皇帝阻止。
一个是家臣,一个是亲信,亲戚,皇帝相信谁,不言而喻。
更重要的是,藩王勋贵会抱团,阻止皇帝彻查。
因为同样的事情,就算他们没做,也在纵容自己身边的人去做。
但这一次,朱厚飞失算了。
他眼睛瞪大,瞳孔剧烈收缩,不相信自己身边的人会出卖自己。方正那厮生的浓眉大眼,整日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,怎么今日就叛变了?
他疯了?
大家都是利益链条上的人,一旦东窗事发谁都跑不掉,他们怎么敢的!
“怎么,不辩解的话,那我就动手了。”
吴应卯上前一步,步步紧逼。他不指望从这些人嘴里面现在就问出来几句真话。
审讯这一块,他不信自己,更相信北镇抚司。
锦衣卫,自己身后也有,他们都是刑讯专家,最会做的就是让哑巴开口。
“我是殿下堂兄!”
朱厚飞强调,他已经意识到自己面对了前所未有的大危机,眼下唯一度过危机的法子就是让对方忌惮自己,让自己有时间去摇人帮忙。
“啪!”
回答他的是一记响亮的的耳光,吴应卯没动手。但他身后的一个甲士却是用蒲扇一样的巴掌,扇了朱厚飞一耳光,骂道:“直娘贼,你算什么东西,也敢自称是殿下的堂兄。就冲你杀人放火,就该被千刀万剐。”
“你敢打我!”
朱厚飞呆了,他身后的王府众人也呆了。他们横行此地百余年,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敢打一个郡王的脸!
这哪里打的是郡王的脸,这打的分明是大明的脸面,是老朱家的脸面。
“带走吧,去诏狱里面让他好好冷静冷静。”
“是,大人!”
哭爹喊娘的声音并未出现,王府上下的人都被吓傻了,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,更没人敢聒噪,生怕下一个挨打的人就是自己。
他们恐惧,心中更是无比忧虑,恨不得现在就跑路。
吴应卯的态度,就是宁王世子的态度,这也太过严厉了吧!
大家都是亲戚!
即便如此,郡王府的求援还是送了出去。
就在朱厚飞在诏狱里面被拷打的时候,远的近的,藩王,亲王,甚至姓朱的,都沉默了。
他们都被朱裕的狠辣手段给给干沉默了。
一个郡王府,说抓就抓,说杀就杀。
不愧是未来的大明皇帝,抓的好啊,杀得好啊!
他们怂了,藩王手下没兵,朱裕治下的藩王更是连反抗能力都没有。
大明一朝,但凡有些野心的藩王都没了,都被各种方式处理掉。
有的造反失败,有的还未造反就被找了个理由解决掉。
朱裕走过了燕王朱棣的路,自然将藩王造反的路彻底堵死!
他不可能让藩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,还能胡作为非。
湖广,江西的宗室们,看着郡王府的遭遇,都摇头不止。
他们是第一批挨打的,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。
战争,跟自己无关!
权利也跟自己无关。
但就在消息送来的同一天,宗室再度沸腾了。
火龙烧仓他们不关心,他们关心的是自己的切身利益!
“疯了,都疯了!”
湖广兴献王朱祐杬在王府内来回踱步,没人知道是酷热让他汗如雨下,还是他担心自己的未来,才冷汗直流。
“父王,什么疯了?”
散学回来的朱厚熜听到父亲的声音,不免暗自心惊。自打他出生以来,他还没见到自己父王如此焦躁。
当然,他也不知道自己老爹本应该两年前就去世的,但因为朱裕的蝴蝶效应,大明已经走上另外一条路,故而自己的皇位没了,自己老爹还活着。
“宁王世子要将宗室的俸禄消减,土地商铺不再免税。”
“那不是挺好的吗?”
听到这话,兴献王朱祐杬怒了:“你这逆子,大明若是照宁王世子如此改变,祖宗之法不可变......”
“那是咱们的祖宗,不是人家宁王的祖宗。”
“逆子,跪下!”
兴献王更怒了。
自己这儿子就没有跟自己学一点,脑袋里面都是忧国忧民,立志改革。他就是一个藩王儿子,这辈子也只能在王府老死。
朱厚熜乖乖下跪了:“还请父王责罚。”
“罢了,此事与你无关。”
兴献王朱祐杬看着自己儿子乖巧的样子,反而不知道怎么骂了。
说到底,这跟自己儿子任何关系都没有,是宁王世子一声令下有的改变。
想到这里,他不禁说道:“宁王世子要改变大明,他要削减宗室的俸禄后,只有亲王,郡王可以获得一定的俸禄,余下的都要自谋生路。”
“但他也会供养宗室子弟直到成人,才会让宗室子弟自谋生路。从今日起,无论你我,都可以离开王府,安陆,去大明其他地方。甚至是从军,科举!”
“什么!”
听到这话,朱厚熜一跃三丈高,这对别人而言是坏事,但对部分宗室子弟而言,却是好事。
“父王,这可是真的?”
“这番话,父王不敢编出来。”
朱祐杬叹了口气:“你不是想要求学吗?我下午便去派人去找湖广巡抚,问个清楚,看看你能不能到金陵国子监读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