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宇大包小包的跟着梁友安上车，却还是有些不解，“金翌今天不就是一场商业赛吗？咱们也要去看吗？”

“签这种潜力代言人呢，不同于短期的代言跟曝光。陪伴，关怀，才是精神内核。”梁友安解释，“Nike 支持李娜的时候，李娜才十六岁。之后几乎她的每一场比赛，他们都专人到场支持，直到见证她的法网夺冠——那一年李娜三十岁。”

这长达十四年的感人关怀稍微有些吓到了社畜明宇，“……这么听起来，还真不是个短期项目。”

梁友安信誓旦旦，“对，所以就算是这种小比赛，我们最好也去送送关怀。”

话是实话——品牌要和明星代言人深度绑定，光有表面上的合作肯定不幸。必须得建立深厚的感情联系。

但目的就纯粹是骗人了。

金翌不是李娜。凭他的教养，怕很难懂什么叫投桃报李。眼下他正抢手，这会儿上赶着关怀他，他只会觉着是你在求着他。当然，你不关怀他也不行，他会记你的仇，恨你不够殷勤恭敬。

凭他这种养不熟的性格，就难保他成名之后不会过河拆桥。

何况他先前还公然对梁友安耍流氓，纵使日后不背刺，怕也很难不闹出丑闻牵连品牌形象。

可谓时underdog项目最糟糕的人选。

梁友安真正想见的人是宋三川。

他们到体育馆时，比赛早已经开始。

梁友安也省得跟金翌打招呼。目光搜寻了一圈，就见宋三川坐在新翊的应援席上。同俱乐部的其他应援成员都坐在一起，唯独他一个人在角落里，孤零零的，格格不入。

梁友安带着明宇直奔宋三川而去。

宋三川抬头看到他，又看了眼明宇手里带着易速logo的包。

“来送赞助啊？”就说，“不用看了，这种规格的小比赛，奥斯康是不会来的，你就放心送你的吧。”

梁友安示意明宇先去选手区等着金翌，自己则跟宋三川聊起来，“你今天不上场啊？”

宋三川看似毫不在意，“嗯，反正我也无所谓，就当是一份工作，给工资就行。”

梁友安就试探着提起来，“上一次我听教练说，你技术很好，就是比赛时候的状态不太稳定。有没有什么办法……能帮你调整心态呢？”

“心理咨询，加大训练量，改换技术动作，能试的都试了……”宋三川一摊手，自嘲，“板凳坐穿，宋三川。”他见梁友安要在自己身边坐下，抬头看了眼场上的金翌，就问，“你打球吗？”

“我吗？不打。”

“那就别假装有办法地来开导我了。”起身换到了别的位置。

梁友安又被他晾了一下子，知道他这心结一时还碰不得，也不好强求。

听到四周的欢呼声，抬头看了眼计分屏，知道金翌要赢了，只好先去选手区等他。

这种低级别的商业赛，对手实力有限，金翌两局轻松拿下比赛，气都不怎么喘。下场后看到梁友安和明宇特地赶来，他也有些意外。既然易速这么上赶着来签他，他心里也就没了顾忌。

“哟，来了？”主动上前跟梁友安打招呼，“这种比赛太小菜了，开胃都不够，你俩用不着跑这一趟，

“应该来的。”梁友安公事公办，“正好上次给你定制的球衣球鞋也到了，你拿回去试试，下次训练的时候，有机会可以穿上。”

她送完东西准备离开，金翌却笑道，“别呀，这都带来了。”直接拆开包装，把球衣换上，“不错，很合身嘛。”

明宇看得目瞪口呆。

金翌和奥斯康的合约还没有到期，在比赛中公然穿戴竞品的装备……这什么行为？

金翌却丝毫不当一回事，反而问道，“你们没带水吗？”

明宇忍了一忍，“抱歉，这是我们的疏忽，我现在就去买。”

金翌却叫住他，“哎，这这么多队友呢。”他努着下巴指了指，“你一个人，搬得过来吗？”

明宇忍无可忍，正要出言讥讽，就被梁友安悄悄地摁住了。

“我跟你一起去吧。”她一笑，“多买一点，就说翌哥请大家喝水。”

宋三川坐在应援席上，正迎上金翌挑衅的目光。

他知道金翌是故意的。刁难梁友安，根本就是为了给他脸色看。

——梁友安是受他牵连的。

他却什么都不能做。

脑海中不由自主又浮现出童鹿的面容，她用球拍拍打着他的手臂和小腿一遍遍地纠正着他的姿势。

斥责声仿佛还回响在耳边，“宋三川，说了多少次了，注意你的步伐节奏，步伐节奏！你能不能好好打球，非让我上火是吗？要是再失误，就给我加练到不会错为止！”

如果他当初再努力一些……

如果他没有在赛场上输给金翌……

“……川哥。”身边的说话声重新把他带回现实——却是蒋成林不知何时坐到了他身旁的位置上，“其实我觉得，你不应该改变打法和战术的。你的网前搓球无人可解，为什么这两年就放弃了？为什么就不能再向前一步呢？”

半大的少年一脸认真的看着他。

“你研究我干什么。”

“我可没有研究你啊。我……”他放弃了什么一般，“我从小看你拿冠军，你一直都是我青训队的标杆，我拼了命地来到这个队，和你成为了队友，可是没想到……”他眼睛里是恨其不争的失望和焦急，“你却变成了这样。”

宋三川愣愣地看着他。

直到比赛提醒铃声再次响起。

“去热身吧。”他眼皮一耷，看向球场，“该你上场了。”

蒋成林瞪着他，却再没有得到别的回应。只能失望地叹了口气，拎上球拍离开了。

“这人什么鬼啊。”一从场馆里出来，明宇就忍不住吐槽。直到买完水回来，也还是气不过，“你看他那颐指气使的样子，好像咱们合该伺候他似的……”说着忽然就压低了声音，扯了扯梁友安的袖子。

梁友安脚步也顿了一顿——比赛场馆外的大厅里，金翌正和一个带着奥斯康logo胸牌的人站在一起。

说话声断断续续地传过来。

“关于下一年度，签约金这块呢，公司觉得问题应该不大。”

“我也觉得没什么问题。”

“那如果有什么……

都是熟人，金翌手臂上还搭着易速给他量身定制的训练服，也没什么好回避的。

梁友安干脆直接走上前去。

金翌也不回避，反而当着梁友安的面，唯恐她不懂一般握住了奥斯康那边的人的手，“哥，那先祝咱们合作愉快。”

“合作愉快。”奥斯康王总的特助默契地和他握了手，目送他离开，才皮笑肉不笑地转向梁友安，“让他比赛穿你们易速的衣服，这么干不合适吧？我们奥斯康的赞助还没到期呢。”

“人才难得嘛，所以想公平竞争一下。”梁友安看着金翌扬长而去的背影，平静地说。

“哎，这话对。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一下易速，我们跟金翌合作这么久，还是熟人更踏实……代我向杰总问好啊。”

“慢走不送。”

“这肯定是他给奥斯康送的信。”就连明宇也看出来了，“他倒挺会给自己坐地起价的。”

摆明了就是金翌算计他们，梁友安也无话可说。

只是想到蒋杰的态度，不由感叹，“这事有得谈了。”